通用航空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為數不多的沒有與國民經濟同步發展的產業,在目前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和產業升級的大背景下廣受關注。截止2013年底,全國有178家通航運營企業,超過140個通用航空產業園區,十余個新獲批通航機場,還有超過170家批準籌建企業和數百家等待籌建企業,通用航空領域蘊含的商業機會吸引著大量資本涌入。資本的逐利特征本身具有一定的盲目性,加之我國通用航空商業模式尚不清晰、盈利前景暫不明朗,行業投資的機遇與風險并存。更需注意的,大量社會資本在羊群效應下集聚在處于發展初期的通用航空,未來幾年如無法形成穩定的盈利模式,資本的大進大出將給行業帶來嚴重的傷害,我國的新能源行業即是前車之鑒。本文將重新梳理和認識通用航空產業鏈基礎,分析產業鏈各環節構成,并對通用航空拉動上下游產業和促進經濟發展的路徑機理開展研究,以期厘清產業鏈競合關系,明晰各產業環節商業機會,全面認識通用航空在經濟社會中的地位作用,從而有助于行業的良性、健康、持續發展。
一、通用航空產業鏈構成
我們按照供需關系和價值流動將通用航空產業鏈分為基礎產業、航空制造業、運行保障資源、通航運營業和應用產業五個板塊。按照五大板塊的性質,又可以分為通用航空核心產業和關聯產業。核心產業包括通用航空器制造、通航運營和運行所需的各類保障資源三大板塊,圖中實線表示商品或服務的流動,虛線表示資金的流動。關聯產業則包含基礎產業和應用產業,基礎產業為通用航空的上游產業,為通用航空器制造提供資源保障和技術基礎;應用產業是通用航空的下游產業,主要是通用航空作為生產工具或消費物品服務于國民經濟三次產業。
二、通用航空核心產業
1.通用航空器制造
通用航空應用廣泛,航空器類型多。圖2中根據航空器的用途不同將其分為公務包機、短途飛行、航空作業、飛行訓練和娛樂運動五大類。
公務包機是指用于執行公務飛行、包機飛行任務的固定翼飛機,按照市場定位又可以分為三類,其中高端公務機是指多發渦噴公務機,這類機型性能優越、可進行遠程跨洋飛行,機體寬大舒適、內裝豪華,價格通常在1.5億元人民幣以上,常作為大型企業首腦、超級巨星、政府高官及高端包機使用;中低端公務機多采用渦噴發動機或渦輪螺旋槳發動機,可進行中短程飛行,價格從數千萬人民幣到億元左右,在國外多用于企業管理人員公務出行,國內低端公務機尚不多見;空中出租車主要是小型單發活塞螺旋槳飛機或直升機,用于短途飛行,價格較低,目前國內這類業務尚未開展。
短途飛行主要是指用于執行通勤飛行任務的航空器,具體是指“座位設置(不包括駕駛員)為19 座或以下,最大審定起飛重量為8618 公斤(19000 磅)或以下,用于非特技飛行的螺旋槳驅動的多發動機飛機。”通勤飛機大多采用雙發渦槳發動機、可收放式起落架、下單翼布局,這類機型巡航速度不高、飛行距離一般在500公里以內。通勤飛行多用于地形條件惡劣、不便于發展陸路交通的地區,開展點對點的穿梭往返。
航空作業類主要是指用于執行航空作業任務的航空器,具體是指“是指座位設置(不包括駕駛員)為9 座或以下,最大審定起飛重量為5700 公斤(12500 磅)或以下,用于非特技飛行的飛機。”一般采用單發活塞發動機、固定式起落架、上單翼布局。作業類航空器又可分為三類:
初級類航空器是指滿足“無動力驅動或者由一臺自然吸氣式發動機驅動、在標準海平面晝間條件下失速速度不大于113公里/小時(61節);如果為旋翼航空器,主旋翼盤載荷限制值為29.3公斤/平方米(6磅/平方英尺);最大重量不大于1225公斤(2700磅);或者對于水上飛機,不大于1530.9公斤(3375磅);包括駕駛員在內,最大座位數不超過4人;客艙不增壓”的航空器,這類航空器不能用于商業運營。
限制類航空器指僅供專門作業用的某種類別的航空器,包括農業(噴灑藥劑和播種等)、森林和野生動植物保護、航測(攝影、測繪、石油及礦藏勘探等)、巡查(管道、電力線和水渠的巡查等)、天氣控制(人工降雨等)、空中廣告以及局方規定的任何其他用途。
訓練類航空器主要是用于飛行訓練的飛機和直升機。按照私照、商照和高性能訓練目的的不同,涉及單發活塞、雙發活塞、雙發渦槳等不同機型。這類機型更強調經濟型和可靠性。
此外,還有用于娛樂運動的超輕型航空器,指由單人駕駛、僅用于娛樂或體育活動、不需要任何適航證的空中飛行器具,有無動力均可。
2.通用航空保障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通用航空運營所涉及的各類運行資源與運輸航空相近。按照資源或服務的獲取方式,本文將其分為市場資源和非市場資源兩大類。市場資源主要是指企業可通過市場購買獲取的運行資源。包括機場、人員、油料和航材、航油、中介代理等其他資源。
通用航空活動既涉及通用機場和臨時起降點,也能夠使用一些不太繁忙的運輸機場。截止到2012年,我國共有70個通用機場和329個臨時起降點。2012年6月出臺的《通用機場建設規范》中明確了三類通航機場的定義,指出一類通用機場是具有10~29座航空器經營性載人飛行業務,或最高月起降量達到3000架次以上的通用機場;二類通用機是指具有5~9座航空器經營性載人飛行業務,或最高月起降量在600~3000架次之間的通用機場;除一二類之外的屬三類通用機場。
目前我國通航從業人員約為1.1萬人,通用航空的各類人員都比較緊缺。通用航空人員按照工作性質可分為經營管理人員和專業技術人員兩大類,專業技術人員又可細分為維修人員和飛行人員兩大類。目前國內91部、135部公司飛行人員不足1000人,61部和141部航校教員800人左右,且通航飛行人員年齡偏大,不利于行業發展。
通用航空器使用的燃料包括航煤和航汽。大部分作業類、訓練類航空器需要使用航空汽油,但目前國內航汽供應不足,市場價格高企,制約了行業發展。由于通用航空機型多、單機型規模少,造成了通航航材保障困難。通用航空的融資租賃主要針對公務機和航校大規模采購,但國內作業企業經營規范性不足、盈利性較差,導致了針對于作業類和私人飛行類航空器的支持力度不足。
3.通用航空運營
通用航空作業類別多樣,本文將其歸結為四類:商業運輸、特種飛行、非特種作業和非商業飛行。第一類是商業運輸,指按照135部使用起飛全重5.7噸以下的飛機、旋翼機進行的定期載客運輸,使用起飛權重3.4噸以下的飛機、旋翼機進行不定期載客運輸、貨運,業務形態上表現為公務航空、通勤飛行和短途貨運。第二類是特種飛行,主要是改變了航空器的重心、氣動外形等,具體包括使用限制類航空器所從事的特種作業以及作業飛行。第三類是使用正常類航空器的非特種作業,包括航空服務、飛行體驗、觀光游覽等。第四類是非商業運營,包括私人飛行、娛樂飛行、自有公務機運營等自用類飛行和醫療救援、警航消防、應急救援等社會公益性飛行。
三、通用航空關聯產業
從產業上游來看,通用航空產業鏈條長,本行業的發展將帶動上下游數十個行業,產業技術附加值高、資金密集度高,能夠帶動國民經濟上一個新臺階。從產業下游來看,通用航空用途廣泛、形態多元,兼具生產工具屬性和消費品屬性,同時服務于國民經濟一、二、三產業,可以滿足我國不同發展水平區域和未來數十年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
1.通用航空促進上游產業發展創新
通用航空的發展將直接催生航空領域科技創新。通用航空的直接關聯行業包括航空器的設計、制造,機載、空管、機場等設備和信息技術,航空器、空管和維修、機場建設運營等,這些領域高度密集了大量先進技術,通用航空的發展客觀上將驅動航空領域科技創新。
通用航空的發展將帶動高科技產業發展。通用航空的間接關聯行業包括航空航天、空間技術、先進材料、鋼鐵冶金、機械制造、自動控制、特種加工、電子信息等一些列高科技產業,通用航空的發展的聯動作用將推動高科技產業發展。
通用航空將有力促進地區濟結構轉型升級。如美國堪薩斯州的威奇托市,在上世紀初還是美國主要的農產品和化工品產區。二戰之后,威奇托抓住了美國通航大發展的機遇,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在本地區匯集世界上最大的幾家通用飛機制造企業、超過350家世界級通用航空供應商及十余家專業院校,生產了美國70%的通用航空飛機,成為世界通用航空高端制造之都。
通用航空拉動航空制造業向高端化發展。航空工業是國家戰略性高技術產業,是國防空中力量和航空交通運輸的物質基礎,是科學技術和綜合國力的重要標志。大力發展通用航空工業,打破民航業與航空工業分離的舊模式,是滿足通用航空快速增長需要的根本保證,是引領科技進步、帶動產業升級、提升綜合國力的重要手段,是實現民用航空工業跨越式發展、推動國民經濟結構調整和戰略轉型的現實路徑。
2.通用航空服務于國民經濟三次產業
通用航空涉及門類多樣,是目前為數不多的能夠同時服務于國民經濟三次產業的行業。通用航空專業作業中的農林噴灑、航空播種、航空監護直接服務于國民經濟第一產業的農業,通用航空作業中的航空探礦、航空巡視、航空引港、石油飛行、航空吊掛、帶電作業、物探遙感等直接服務于國民經濟第二產業的工業,而私人飛行、公務飛行、娛樂休閑、航空廣告、觀光旅游、航空運動則服務于國民經濟第三產業。此外,搶險救援、警航、海上救援、醫療服務等提高了城市服務水平,保護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通用航空執照培訓還為民航業輸送了大量飛行員。
通用航空的應用提升了傳統作業效率。通用航空對國民經濟第一、二產業的服務主要是提升了原有作業的效率。例如:利用農5飛機進行滅蟲噴灑,藥箱每次攜帶藥粉400kg,每個起降可完成噴粉2500畝,按每日10個起降計算可完成25000畝/日;使用通用飛機進行稻田播種,可將單勞動力管理稻田面積從1-1.5畝提升到350-1000畝;用直升機進行農林噴灑作業,一畝成本在6元左右,而人工需要四五十元,飛機效率更高,一天能噴灑上千畝;使用通用航空器在山區進行探礦,可在幾小時飛行作業時間內完成人工需要數天甚至數周的工作;使用K-32直升機開展電力吊裝作業,直升機從停機坪起飛至塔位放置材料直線距離約5.28公里,每起吊和停放材料一架次時間約15分鐘,每次可吊運材料平均達3.5噸,每小時可以吊運材料14噸,比普通運輸工效提高20倍;上海港每月為六七千艘船舶提供引水服務,錨地距港口超過100海里,在使用船只派遣引水員情況下需要十幾個小時,船舶等待引水每小時需支付4萬美元,而使用直升機引水則只需1-2小時,從而節約了靠港船舶費用,引航員的作業安全、港口利用率和航線通航能力都將大大提高。
通用航空的應用開發了新的市場商業形態。通用航空的發展和應用也是許多原本不存在的市場和商業模式進入人們的視野。例如:華彬亞盛通用航空公司開展航空醫療救援服務,完成了大量傷員轉運,2013年6月完成了首例活體器官轉運,開發了商業醫療的新市場和新模式;海南三亞使用R44直升機和208水上飛機開展低空觀光游覽項目,金匯通航在廈門開展直升機觀光游覽,東方通航在江西廬山使用S76開展游覽服務,華彬天星使用B-407開展密云水庫-鳥巢觀光游覽;首航直升機依托北京八達嶺機場開展集整機銷售(sale)、零配件銷售(spare-part)、售后服務(service)、專業培訓(school)、客戶化選裝(selfhold)和信息咨詢調查反饋(survey)等圍繞直升機運行、保障形成的一系列專業服務的6S店;環天通用航空定位于公務機企業,采用高端會員制,會員在繳納數千萬元的會費后,可以成本價格使用公務機,同時會員資格還可轉讓。此外,空中婚禮、飛行體驗、飛行培訓等依托通用航空開展的商業形態也方興未艾。
通用航空的應用促進了產業融合。通用航空的蓬勃發展還帶動了傳統行業與通用航空之間、傳統行業之間的融合。例如中航工業通飛成立愛飛客通用航空俱樂部,依托通飛公司全產業鏈運營資源,集飛行體驗、飛行培訓、教育訓練、購機托管等業務于一體;東方通用航空飛行俱樂部整合公司資源,為客戶提供商務包機,空中瀏覽、體驗飛行、執照培訓航空器代管、豪華會所等系列服務;民生金融租賃、工銀租賃、農銀租賃等均可謂購買公務機客戶提供金融服務。
3.通用航空將成為未來我國經濟新的增長點
《國務院關于促進民航業發展的若干意見》中明確指出“加快把通用航空培育成新的經濟增長點”。通用航空成為未來我國經濟新增長點的客觀條件已經具備。
適用于我國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在東北、新疆等國家主要農林基地和東海、南海等海上石油平臺,通用航空可以充分發揮各產業輔助生產工具的功能;在西南等地質條件復雜、災害頻發省份,通用航空能夠快速、高效的公共應急服務;在東部沿海發達省份,通用航空滿足個性化消費需求;在西北、內蒙等地廣人稀、交通不便區域,通勤航空、空中出租等類型的服務可以與公共運輸航空形成有效互補。
適用于我國未來數十年經濟社會發展需要。我國經濟目前處于經濟總量快速發展,經濟結構快速轉型、社會與國民富裕程度快速提升的階段,通用航空的多樣性將于國民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相契合,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持續發揮拉動消費作用,連續數十年支持和推動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在經濟起飛階段,通用航空可以為工農林業及海上石油提供作業飛行;在社會逐步發展完善階段,通用航空可以提供搶險救災、應急救援、醫療衛生、城市服務、海洋監測等社會綜合服務飛行;步入高收入階段,通用航空還可以提供公務航空、私人飛行、航空觀光、體育娛樂飛行等消費。
適用于我國區域協調發展和建設和諧社會的需要。通過發展通用航空,以較小的資金投入和較少的資源占用就可以連接老、少、邊、窮地區,有利于將落后地區的經濟社會融入國家的整體發展,使其能夠共享國家發展成果。伴隨著落后地區工業化和城市化水平提高,將產生旺盛的人流、物流和信息流需求,通用航空為城市之間人員和物流流動提供保障。
四、通用航空產業選擇的策略建議
對于通用航空產業的選擇,切忌盲目跟風,拼湊堆砌全產業鏈。如前所示,僅通用航空核心產業,所涉及的行業門類和資源數量也相當豐富。各企業、通航產業園區應細致分析所在區域的經濟發展、消費水平、人口結構、社會發展、自然條件等的,分析自身優劣勢,找準定位發展通用航空。
對于通用航空關聯產業,應更重視通航對上下游產業的帶動作用促進區域經濟發展。企業與政府要算國民經濟大帳而不是通用航空的小賬,認識到盡管通用航空目前處于投入期,盈利水平不高,但其帶來的社會經濟效益遠高于其投入。同時進一步促進關聯產業與通用航空核心產業對接,通過形成完整的通用航空產業鏈,創造通用航空拉動上下游產業的條件。